典當業在澳門歷史悠久,最早歷史可追溯至晚清時期,但隨着博彩業發展,典當業也跟着變遷,發展成刷卡套現、換錢等業務。然而中國內地對資金管制的收緊以及新冠疫情的突襲,典當業逐漸成為「夕陽行業」。《亞博匯》訪問到一位在當舖工作長達十年的員工,讓他為我們揭示典當業的發展。
IAG:John(化名)你好,可否向我們介紹一下你的背景?
John:我在2009年入行,當年自己未夠18歲,但在當舖工作沒有年齡限制。而2009年正值是金融海嘯的復甦期,當時找一份工作很簡單,特別是在當舖工作。當年在澳門美高梅對面的當舖工作,之後輾轉到路氹區內的當舖工作,在當舖從業至今超過10年,直到疫情後離開這一行。
在當舖任職時,主要工作是典當物品及販賣貴價物品,基本上有錢人喜歡的東西當舖都會有販賣,所以很多當舖都賣珠寶、名貴衣物等等。而換錢及刷卡套現,當舖則是一直都有做,直到近年打壓後才停止。
IAG:你在當舖任職的初期,澳門是怎樣的景況?
John:在2009年入職時的景況是十分好,那是澳門第三波「豐收期」,2007年路氹城威尼斯人開業,2009年捱過金融海嘯後,銀河、永利皇宮等項目都開業。直到2014年內地政府「打貪」後,景況逐漸下落。
IAG:其實澳門的當舖主要業務是甚麼?刷卡套現?換錢?典當是否當舖的主要收入之一?
John:刷卡套現及換錢一直都有很多當舖經營,當然典當業務都有繼續,不過典當是講求經驗,要檢驗典當物品之真偽是需要一定經驗。在經濟環境好的時候,很多當舖事實是「掛羊頭賣狗肉」,幾乎不做典當生意,主要是刷卡套現及換錢。
主要原因是,當客人典當東西後,當舖要等四個月後才會「斷當」,即是等四個月後才有資金周轉,四個月的時間會有太多不確定性,但刷卡套現可以即時有效益,所以很多當舖選擇刷卡套現。
IAG:澳門坊間經常說「當舖一定很賺錢」,這是否事實?
John:最高峰時期一天刷卡套現可以達到6000萬至7000萬元,高峰時期當舖一個月收入就有超過1000多萬。但能否真正賺錢,這要看當舖的地段,如果接近賭場的當舖會吸引更多客人,如果是娛樂場裡面的就更好。
IAG:2014年起,澳門政府禁止娛樂場一些商戶使用POS機,到2017年全面禁止當舖使用。這對行業帶來怎樣衝擊?
John:2014年起政府禁止娛樂場內的當舖使用POS機,防止娛樂場內當舖刷卡套現。不能使用POS機後,對行業影響的確很大,但同時間市場上多了很多換錢黨。雖然不能說當舖的行為是100%合法,但政府打擊後,總有人會冒着風險在「灰色地帶」中行事,一些換錢黨會從地下錢莊拿錢與賭客換錢,市場上的情況就開始變得不同。
舉例,如果有賭客輸了很多錢,想刷卡套現一些現金,但當舖無法做到有關行為,賭客只好去尋找換錢黨的幫助,而換錢黨比當舖更難監管,且他們會用一些假的POS機去騙錢,從而引起更多的犯罪事件。
IAG:中國資金管制逐步收緊,是否亦令當舖生存空間縮小?
John:這個問題,是影響整個賭收,不只是當舖。2019年開始,旅客入境量很大,但賭收開始放緩,這已經說明了資金管制的影響。
但事實上,很多當舖的老闆都很清楚,刷卡套現是不能長久做下去,他們透過刷卡套現賺到錢後,都會轉行從事其他業務,有些成為了貴賓廳老闆,甚至成為了衛星場老闆。所以資金管制對當舖行業的打擊是有一定影響,但不能說是太嚴重。
IAG:當舖的生存高度依賴娛樂場,但新冠疫情對博彩業帶來嚴重影響,當舖的生存生間是否逐漸消失?
John:絕對是,疫情及衛星場等事件影響下,很多當舖都結業且不會再重開。你可以留意一下北京街、新口岸等等當舖,過去他們的租金一個月都接近100萬元,但現時即使業主願意減租,很多都選擇結業;一些繼續經營的當舖,只是店內有太多存貨,或者當舖老闆有其他業務,根本不在乎當舖生意。
我認為,依賴博彩賭客為生的當舖不會長遠地生存下去。雖然我已經離開當舖,但並不看好會復甦,對整體經濟看法是悲觀的。
IAG:未來當舖能否生存下去?你對當舖的未來有可看法?
John:典當業是很有歷史價值的行業,最早期澳門的當舖是為貧民做生意,讓貧民有典當物品換錢的機會,並非純粹商業性質。我認為,民生區的當舖會留下來,因為那些當舖是世襲制的。一些非依賴博彩為生的當舖可以生存,但靠着博彩為生的當舖幾乎已經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