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許多IAG讀者希望我可以深入分析雲頂獲得澳門博彩經營配給的可能性,及一旦雲頂成功可能會對澳門產生的影響。我們將在今明兩日刊登的文章中對此展開深入的研究及探討。
就在距離午夜一分鐘的時候——好吧,沒有那麼戲劇化,其實是在9月14日下午5點的截止事件前的14分鐘時,第七位逐鹿澳門博彩經營配競標者出現,打破現有六博企穩居釣魚台的局面。地點是澳門博監局的辦公室。除了永利澳門提前一日提交競投材料之外,六大博企的其他五間皆於當日早些時候提交了競投材料。
就在競標文件提交截止日期當天——及兩天後的開標當日,媒體鏡頭在博監局的辦公室捕捉到的大量熟悉面孔代表了澳門博彩業界最為知名的人士:銀娛集團副主席呂耀東(及隨行的澳門律師協會會長華年達)、何氏三兄妹——分別代表新濠、美高梅及澳娛綜合的何猷龍、何超瓊及何超鳳、澳娛綜合董事梁安琪及公司秘書官樂怡、美高梅中國法律總顧問Antonio Menano、新濠博亞娛樂首席營運總監(澳門業務)David Sisk、永利澳門副主席陳志玲及金沙中國首席法律顧問Dylan Williams。

然而就在這些澳門博企高管雲集場景之下,一如西方電影中常見的神秘人策馬飛騰進城的場景,澳門本地律師Bruno Nunes、一位陳女士及後來被證實為本地商人關恩賜的僱員方綺慧女士如程咬金般出現。
關恩賜或至少曾是雲頂正在澳門葡京酒店對面打造「金銀島名勝世界」的合夥人。該處物業曾被捧為潛在的未來「雲頂澳門」,但隨著其控股實體雲頂香港的沒落及股權被轉賣給商人區妙良後,這一想法似不太現實。

當三人出現在提交標書的現場為GMM股份有限公司提交競投澳門博彩經營批給的文件時,出現在現場的媒體反應是「哪位」?
但該公司名字中的G洩露了秘密令人立即聯想到雲頂。隨後IAG的在地記者在澳門商業登記部門查詢並證實這一猜測。據推測,名字中的兩個M應該分別代表的是馬來西亞及澳門,但尚未知排序。
就在澳門媒體迅速找到「哪位」的答案之時,鮮有人去深究「為何」及「如何」這些更有意義的問題。那麼,就讓我們來解決吧。
首先是「為何」。自三年前新冠疫情爆發以來,有關澳門博彩業遭遇近乎末日災難的文章已數不勝數,不必在此贅述。據估算,所有博企的總債務目前已經達到驚人的230億美元,而2019年時僅為50億美元。六大博企作為一個群體,每季度虧損約5億至10億美元。
可以理解現有博企為何參與競投博彩經營批給以延續博彩業務,因為他們的基礎設施基本已經就位,如果失去批給,他們的財產將一文不名。這是他們有機會彌補疫情期間巨額損失的唯一途徑。但是雲頂究竟為何捲入這樣一場風暴呢?
可能是出於未竟的事業。畢竟雲頂20年前已經錯失一次良機。此外,雲頂一直被稱為「最為全球化的IR公司」,但必須加上一個限定詞「除了澳門」。未竟的事業及必須加上的限定詞或令雲頂主席林國泰頗為介意,因此必須採取行動。

然而真正的原因可能更多還是出於對商業版圖的願景。歷經三年痛苦期後,人們很容易忘卻澳門曾是投資圈絕對的寵兒。澳門在2013年錄得GGR高達451億美元,這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數字,全球沒有任何一個單一城市市場能與之相提並論。相較之下,排名第二的拉斯維加斯(拉斯維加斯大道、市中心及北拉斯維加斯的總和)在截至2022年6月的財年錄得的GGR才創紀錄的達到93億美元。這是2022年的美元,不是2013年的美元。
很多人常說「此一時,彼一時」,指的正是澳門博彩中介行業的傾覆及內地對跨境資本的無情及嚴厲監管。然而市場仍然存在。有一件事在今天與在2013年時一樣真實,即在內地最富有的廣東省有超過1億人口,其中很多人喜歡賭博。這些地方大多數距離澳門都僅有很短交通路程,而澳門是全中國唯一一個賭博合法的地方。如果中央政府拋棄現在阻礙澳門發展的政策(有意或無意的),那麼這個巨大的潛在市場就可能回歸。

雲頂是一家擁有57年曆史的公司。幾十年來,歷經起起落落。上升期時包括距離吉隆坡一小時車程的雲頂世界的瘋狂攬金,以及他們在新加坡的意外之喜——成為該國獲利豐厚的市場兩大巨頭之一。而「落」則是包括雲頂香港近期因疫情面臨的破產,該公司負債約28億美元,令到雲頂在雲頂世界的控股權和香港郵輪業務雙雙受損,但後者的損失可能會因為新加坡雲頂夢號郵輪的推出而有所改善。
通過這一切,雲頂已經證明自己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而這種深謀遠慮可能正是導致雲頂逐鹿澳門的出發點。
在探討了「為何」之後,讓我們來看看「如何」。雲頂將如何贏得投標,從現有六大博企的碗中分一杯羹?以及如果成真,將為澳門帶來何種反轉?雲頂、失去經營配給的一方以及澳門政府將如何處理這個雷區?在現金緊張的情況下,雲頂如何為斥資數十億的澳門賭場博彩業務及隨之而來的交易損失提供資金?毫無疑問,他們將從第一天就會開始虧錢。這些都是下一篇要探討的問題。
本文下篇將於明日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