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因美國軍事基地而為人所知的菲律賓克拉克正在迅速嶄露頭角,成為區域博彩旅遊樞紐之一,一切剛剛開始。

距離馬尼拉北部約兩小時車程的克拉克,事實上並不符合新興區域旅遊樞紐的典型模式。時鐘撥回到十年前,其為人所知的事跡只有兩條,其一是88年來其作為美國空軍軍事基地所在地,其二就是臨近的皮納圖博山的災難性火山爆發,摧毀了該地區,迫使美國放棄了長期以來在該地區的駐扎。
然而,時代不同了。
該地位於邦板牙省,佔地3.2萬公頃,約為新加坡面積的一半。作為新發展地區計劃的一部分,菲律賓將該地指定為經濟特區,包括前克拉克空軍基地在內的克拉克主區佔地約4,400公頃,於2007年被指定為自由港區。
菲律賓桑帕洛克市前市長及副檢察長、於去年被任命為克拉克發展公司(CDC)行政總裁的Agnes Devanadera解釋道:「克拉克的有趣之處在於,其一開始發展的發展目標為投資目的地,這意味著它應成為一個工業園區。」

「但克拉克最終以兩副面貌出現:作為投資目的地和旅遊目的地。」
「譬如,我們現時有1,137家企業,投資額超過50億美元。但由於美國人留下的設施、訓練場以及百年古樹等自然資源,其也自然成為了一個旅遊目的地。」
在自由港內設立的合格企業僅需按照總收入的5%納稅(除去允許扣除項目),而無需繳納國家及地方稅,亦無需繳納財產稅。由於克拉克發展公司對克拉克地區擁有絕對治理權,這些企業所面臨的繁文縟節也比其他地方要少得多。
正是由於克拉克的自由港地位、更簡潔的治理體系和廣闊的綠地資源,當地構成了獨有的模式,為旅遊投資者大開其門。發展中的博彩業及高爾夫球運動,聯手吸引了那些想要在馬尼拉、澳門或新加坡等地的大型奢華度假村之外進行不同體驗的客戶。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克拉克成為韓國(當地第一大客源市場)以及台灣、日本等新興市場遊客最喜歡的度假勝地。
2000年代中期,由於美國留下的國際標準機場,少數精明的投資者已經意識到了克拉克的旅遊潛力,其中就包括韓國出生的Dae Sik Han(克拉克當地領先的賭場營運商Hann Resorts的主席兼行政總裁)和本地商人Rodolfo Pineda(Royce Hotel and Casino的所有人)。他們意識到擁有世界級的國際機場所帶來的獨特機會,以及在當地的崛起中將發揮了重要作用。
本刊在2019年11月下旬,即全球新冠疫情爆發前夕到訪克拉克。當時,Hann和Royce酒店都處於大型擴建工程的早期階段,據稱這些項目都旨在將物業升級至馬尼拉綜合度假村如岡田及晨麗的標準。此外,另一家D’Heights Resort & Casino當時仍在進行最後的粉刷工作,但該物業直至數月前剛向公眾開放,並且正在制定更為雄心勃勃的計劃。
四年過去,當初這些願景已經逐步變成現實。
2021年,Hann宣佈其將斥資2.5億美元對舊的Widus Hotel and Casino進行升級改造,計劃增加13萬平方米的空間,包括世界一流的博彩區域、菲律賓第一間Swissôtel、特色餐飲、零售、泳池、行政酒廊以及宴會廳和多功能廳等活動場所。
今年早些時候,Royce緊隨其後,揭曉類似的擴建計劃,推出包括佔地27萬平方米的克拉克最大博彩區域、一家擁有297間客房的新酒店,以及餐飲、零售、會展空間和泳池。
而更多的發展項目陸續有來。D’Heights的Sun Valley golf & Country Club坐擁兩個國際標準、擁有一覽無餘美景的高爾夫球場,而該企的規劃亦趕超任何位於克拉克自由港區的同行。D’Heights項目佔地309公頃,佔自由港區的8%,目前已經擁有一家有310間客房的希爾頓酒店、一所為從幼兒園至12年級學生提供新加坡教育標準的新加坡學校、一個商業園區、五棟擁有936套公寓的公寓樓和52棟別墅。

興建中的規劃項目還包括建在山頂的47棟高端別墅、一個購物商場及商業區、一個水上樂園、獨立遊樂園以及向商業園區的延展部分。
雖然現時的賭場已經是克拉克最大的賭場之一:擁有124張賭枱、5張撲克桌和520台電子博彩機,但待順利推進的新塔樓的建設完工後,賭場的容量將增加一倍,同時新增300間酒店客房。
該地產項目的所有者、韓國開發商Donggwang Clark Corporation表示,將在未來15年內為這些項目再注資200億披索(3.57億美元)。
市場總監Bernie Angeles解釋道:「儘管地勢起伏,但我們這裡有很多土地,因此總建築面積約為60至70公頃,我們長期計劃是成為酒店及賭場行業的主要參與者。我們預計,這些開發項目完成後,D’Heights Resort and Casino 將成為克拉克自由港區的標誌性旅遊目的地。」
距離Hotel Stotsenberg僅5分鐘車程的地方是Casino Plus賭場的所在地,該賭場曾經是Casablanca Casino,後更名為Fortunegate Clark賭場。與其鄰居相似,該項目亦有大型發展計劃。雖然最終的投資金額將取決於與克拉克發展公司目前正在進行的談判結果,但升級工程將拆除現有的大部分地產,並代之以新的五星級酒店和會議設施,而主要娛樂場區域
(根據新近擔任Hotel Stotsenberg Leisure Park and Hotel Corporation行政總裁的Evan Spytma的說法)「將增加至目前的兩到三倍」。
「我們在當地社區有著深厚的根基,」Spytma介紹道:「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切都需要升級。我們一直非常關注中場市場、菲律賓市場,而不僅僅是貴賓博彩板塊。」
「隨著克拉克的不斷發展,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外國人來到克拉克,從賭場、綜合度假村的角度來看,需求也在不斷變化。」
「我們對這處地產有很多規劃,基本上要重新開始,所以你今天看到的所有東西都將被翻新或完全拆除,並增加一家五星級飯店。會議廳也將擴建,主要娛樂場區域可能會擴大到目前規模的兩到三倍。我們將在克拉克進行大量投資。」
而Hann公司也並沒有滿足於現有的成就,其近期開始在附近新克拉克市的450公頃土地上開發新的綜合項目Hann Reserve,並在那裡建設包括三個高爾夫球場,以及雅高和萬豪國際集團的更多酒店在內的更多設施。

Hann Reserve預計投資30億美元,將在未來十年內建成,被描述為「綜合休閒和生活零售、住宅、國際學校和賭場等設施」。
除了包括由韓國職業高爾夫球手KJ Choi設計的「valley course」、由Nick Faldo設計的「river course」以及由Nicklaus Design設計的「mountain course」三個18洞高爾夫球場之外,項目還包括菲律賓的首個美國職業高爾夫球手協會(PGA)附屬球員設施。這些皆是Han先生打造世界頂級高爾夫旅遊目的地願景的一部分。
所有這一切意味著克拉克的六家賭場中的四家賭場(另外兩家是Midori Clark Hotel and Casino及Fontana Leisure Parks and Casino,但不包括PAGCOR經營的Xenia Hotel Casino Filipino Capital)要麼就是近期完工,要麼正在啟動重大升級項目。甚至有消息稱,克拉克發展公司目前還在尋找投資者來幫助振興已經年久失修的Fontana項目。
儘管如此,需求仍遠未得到滿足。九月在新港世界的馬尼拉希爾頓舉辦的IAG Academy Summit上,克拉克發展公司總裁兼行政總裁Agnes Devanadera在主題演講中向與會者表示,儘管有「許多申請人」等待批准,但該機構正在「管理」其將允許開發的賭場數量。據悉,多達6間公司已經獲得菲律賓博彩監管機構PAGCOR發放在克拉克自由港經營的臨時博彩牌照,但CDC目前更擔心的是仍然缺乏的高端酒店客房或無力支撐該地區未來的發展需求。
CDC早前表示,當地未來的發展計劃包括將克拉克的製造業投資者轉移到新克拉克城,從而令自由港區域可以集中精力發展旅遊業及會展行業。新克拉克城是一個新規劃的社區,佔地9,450公頃,位於北部30公里處,將通過高速公路與克拉克相連。
而正是基於這一點考慮,CDD與菲律賓旅游推廣署和旅遊部合作,參與競標並贏得菲律賓MICE Con 2024的主辦權。
「MICE是我們正在努力的方向,」Devanadera向本刊表示:「我們(在克拉克)已經擁有大約4,000間酒店客房,而且我們還擁有國際機場。」
雖然克拉克要成為MICE樞紐,仍然需要更多的酒店房間和會展空間(週末酒店入住率平均約為98%),但CDC負責人指出,越來越多地方和國家政府官員選擇在在該地舉行戰略規劃會議,因為他們希望擺脫馬尼拉的激烈競爭。
那麼克拉克的吸引之處是什麼呢?

「這裡有一種非常獨特的文化。」Spytma說道:「克拉克有機會成為與世界上其他博彩區域都不同的地方。它不像新加坡或澳門不同,整個環境要輕鬆得多。這裡比較安全,充滿樂趣,但沒有像馬尼拉那樣多的麻煩。」
「馬尼拉機場目前的承載運力是其設計時的兩倍,而克拉克機場的容量僅有五成。航空公司每個月都在開闢新航線,政府也已經將重點放在擴張上,為未來的增長做規劃,街道也是如此,所以你仍然會擁有『享受樂趣,沒有麻煩』的文化。如果我想上街走走,不會需要一個小時。如果想去一間不錯的餐廳,不會花上一個小時去程,再花上一個小時回程。」
「我們希望玩家能夠玩得盡興,享受樂趣,而不是考慮因地點所帶來的所有其他麻煩。」

基礎設施是克拉克崛起的關鍵。去年,克拉克國際機場(前空軍基地)規劃的四個新客運航站樓中的第一個投入使用,當年的客運量從之前的420萬人次增加到1,220萬人次,增加了兩倍。待未來幾年內及至第四個航站樓投入使用,年吞吐客量將達到1.1億人次。
優良的公路和鐵路基礎設施是對空中交通的更好補充,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連接克拉克和馬尼拉的投資150億美元的南北通勤鐵路,當中包括克拉克國際機場和馬尼拉阿基諾國際機場之間的連接線。相關工程於今年早些時候開始施工。
接受本刊採訪的營運商們表示,目前仍須更多航空線路,尤其是對馬來西亞和越南等新興市場目前仍沒有直航航班。但是,現時往返韓國的航班每天有七班,而長榮航空早在四月就成為第一家開通台北,這是克拉克航線的台灣航空公司。
另一家STARLUX航空公司於8月開通了同樣的航線。
「未來一定會看到航空旅行方面越來越多的改善。」Hann Resorts賭場營銷副總裁Ryi Lim表示:「過去,甚至六個月前,我都不會看到任何中國人走進來說:『我想成為會員。』。但最近我們開始看到有台灣人進來說:『我想加入轉碼計劃。』
Devanadera同樣表示,CDC正積極將台灣作為主要成長市場,而日本也同樣具有潛力。
克拉克發展的優勢可以從博彩監管機構PAGCOR公佈的數據中看出。
2018年,克拉克賭場的博彩總收入為86.6億披索(1.53億美元),但在2019年已經迅速增長至121.7億比索(2.15億美元),至2022年增至206.4億比索(3.64億美元),2023年前六個月的博彩總收入已經接近2022財年全年,為161.5億比索(2.85億美元)。
Devanadera表示,未來,博彩行業的發展將受到諸如Hann及Royce這些高端綜合度假村的推動。
「但除此之外,我們還希望鼓勵對酒店甚至主題公園等領域的投資。」她表示:「這是新的挑戰,增加投資和吸引遊客。這是我們樂見的一個挑戰。」
「希望在10年後我們能夠實現想要的目標,即將克拉克轉變成從東盟的角度來看的區域性樞紐,而非僅僅是國內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