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過後,澳門「換錢黨」問題越發嚴重。從法律層面與市場層面看,我們探討為何當局打擊「換錢黨」會如此困難?
所謂的「換錢黨」就是非法兌換貨幣為生的團伙,他們多數遊走在賭場內外,以更優惠價格去遊說賭客進行兌換貨幣。這些團伙存在由來已久,但去年卻突然激增,成為了社會關注的焦點及執法部門重點打擊對象。
根據保安司司長辦公室的數據,2023年警方共截獲11,870名「換錢黨」,較2022年增加8,365人,上升239%;較疫情前(2019年)增加4,910人,上升41.3%。
為何「換錢黨」在2023年會突然大增?從市場角度上看,「換錢黨」有其獨特的存在。
「換錢黨」與賭客之間的匯款行為,往往是賭客銀行匯款給「換錢黨」,再藉此套取港元現金,一如過去貴賓廳的操作—內地賭客簽出Marker數,在內地以資產還款。
但內地有着嚴格的資金管制,內地居民入境澳門不得攜帶超過兩萬元人民幣或超過5千美元外幣現鈔。
雖然澳門貴賓廳在2023年已經式微,但在澳門邊境重新開放後,市場急需有人進行套現現金的行為,「換錢黨」正正彌補了這個缺口。然而,這種行為實質規避了內地的資金管制措施。
「『換錢黨』規避了中國外幣、現金出入境限額、銀行卡境外提現限額等金融政策,『換錢黨』非法爲內地賭客兌換大額港幣現金。」公安部刑事偵查局副局長陳士渠在7月時指出。
陳士渠在記者會上透露,「有『換錢黨』幕後金主每年獲利超過15億港幣,暴利驅動使『換錢黨』群體規模快速擴大。」
澳門負責任博彩協會會長宋偉傑指出,「內地近年對資金外流有嚴格限制,而『換錢黨』規避了內地政府對資金外流的管制」,他續指,因為有利可圖,所以「換錢黨」才會在去年急增。
他說道,「內地旅客無法擁帶大量現金進入澳門,但犯罪分子發現有這些需求,加上經濟放緩的影響,有更多人選擇鋌而走險到澳門從事不法的業務。」
而從法律層面上看,非法兌換貨幣在澳門不構成刑事犯罪,只屬行政違法。根據《金融體系法律制度》,任何人士或實體未獲許可從事匯兌業務屬嚴重行政違法行為,可被科處50萬至500萬澳門元的罰款。
看似高額的罰款,但只適用於澳門人身上,由於「換錢黨」成員大多數都是內地人,警方會以「與旅客身份不符」的理由將他們驅逐出境。
成功就有利可圖,失敗最多是驅逐出境,這令「換錢黨」犯罪成本低廉,幕後主使者可以持續更換「新血」對澳門進行非法兌換業務。
社會上一直有意見認為政府需要源頭打擊,將「換錢黨」立入刑事犯罪。但這決定最終被政府否決,政府認為
「換錢黨」是否刑事化依然需要討論。
「『換錢黨』進行的非法兌換貨幣行為屬於行政違法,如果要將其再歸納入刑事化,會衍生一連串問題」,有律師指出。
「有意見將其納入為不法博彩,但非法兌換貨幣定義上是金融犯罪,如何將金融犯罪與不法博彩形成關聯,這過程已經難以介定。」
「刑事與行政違法的構成要件,在法律上有着很大分別,行政違法處理事件上有很大彈性,但刑事化就要將所有條件詳細列明才能實現。」
律師續指,「非法兌換貨幣刑事化的牽連性過大,甚至可能對居民日常生活構成影響。立法的影響可能大於『換錢黨』事件本身。」
不過,儘管在法律上「換錢黨」處在一個灰色地帶,澳門警方與內地公安亦正加強打擊「換錢黨」的存在,並在源頭進行打擊。
今年6月,全國的公安機關對澳門「換錢黨」進行大規模打擊,並展開專題工作部署。到7月初,公安部成功便偵破五宗非法匯兌案件,搗毀六個地下錢庄,拘捕犯罪嫌疑人101名,而涉案金額更達到14.7億元。
在澳門,警方打擊「換錢黨」也取得很大進展。2024年1月至5日警方共查獲1,924名換錢黨,比去年同期7,851名大幅減少,這表明當局已經取得一些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