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學家Andrew Russell博士深入研究了澳洲賭場監管的形式和性質,以及該國以國家為基礎的壟斷體系所造成的一些問題。
魔法布丁》(The Magic Pudding)是澳洲兒童文學的經典之作。不幸的是,對於澳洲賭場的賭客來說,他們的各州政府將他們視為該書中有名無據的人物對待——一種永無止境地在每次被切割後再生的食物來源。
在經歷了一段飛速擴張的時期後,來自旅遊來源國的突然打擊,澳洲的博彩行業陷入醜聞,並且被監管機構嚴厲監管。這些監管機構似乎受到一種報復性加密禁賭情緒的驅動。這些事件是否會引發澳洲賭場政策的重新考量,目前尚未可知,但我懷疑這種重新考慮政策的可能性不大。
在本文的第一部分,我將概述澳洲賭場行業如何受到監管,以及澳洲政府施行這種監管方式的動機。在第二部分中,我將描述這個行業在過去十年的發展,主要是回應澳門的崛起和中國賭博遊客的誘惑。在第三部分將發在《亞博匯》二月期刊中詳細描述澳洲賭場對中國的投資如何失敗,以及澳洲賭場行業如何突然成為批評和監管打擊的目標。最後我將以對該行業未來前景以及監管改革的潛力(或其缺失)的一些評論作結。
壟斷思維
澳洲賭場行業的核心特徵是政府對「本地」賭枱遊戲強制執行的地理壟斷。只需簡單看看澳洲的賭場及其所在位置,就能清楚地看出——賭場通常相隔甚遠,每個賭場都是其所在地區賭枱遊戲的唯一提供者。只有三個例外情況——昆士蘭東南和塔斯馬尼亞,這兩個地區的賭場分別由同一家公司擁有
(分別是星億和Federal Group),以及悉尼,皇冠僅在貴賓賭枱市場中競爭,而中場市場則由星億獨佔。貴賓博彩玩家——無論是州際還是國際玩家——擁有足夠的資金,能夠飛往不同的目的地進行賭博,因此形成競爭激烈的細分市場,但本地市場始終在一個大的地理範圍內處於壟斷狀態。由於這種壟斷由政府通過牌照系統強加,因而本地市場為賭場提供了最大的利潤空間。
這些壟斷擴大的利潤隨後被賭場用來建設並維持奢華的貴賓設施(如豪華的私人沙龍、免費的高檔酒水和豪華度假酒店),以吸引低利潤但總體利潤可觀的州際和國際賭客。簡而言之,賭場之間的地理隔離被用來培養並提取壟斷租金,隨後被用來交叉補貼貴賓市場,從而最大化博彩總收入(亦即最大化政府收入)。更簡單而言,本地人被犧牲掉以用來資助吸引大賭客的賭博體驗。
這一政府強加的模式與賭場所面臨的反洗錢(AML)、反恐融資(CTF)或了解你的客戶(KYC)義務毫無關係(這些義務是有正當性的)。該模式亦無助於舒緩問題博彩。儘管這種賭場監管模式的辯護者可能會聲稱,澳洲模式下,由於賭場賭枱遊戲價格人為提高且供應受限,從而減少了問題賭博的盛行,並且博彩總收入的徵稅的目的全是為了用於問題賭博者的治療,但根據賭博經濟學文獻,這些說法已經被證明是明顯錯誤的。
理性賭徒——而非病態賭徒——更有可能因為人為抬高的價格而減少賭博,因為問題賭徒對價格的需求具有高度無彈性。此外,博彩總收入的徵稅遠遠超過了治療問題賭徒所需的資金,並且深刻不適合用來「內部化」問題賭博所帶來的外部性,因為只有問題賭徒會造成問題賭博,而問題賭博的負外部性並非隨著每次輪盤轉動而逐步積累。
事實上,問題賭博的危害取決於問題賭徒的損失金額,而人為提高賭博價格反而會增加而不是減少問題賭博的社會成本。澳洲賭場監管體系服務的利益,是政府的利益(主要是稅收),而絕對不是賭徒的利益(合理價格、優質服務下的良好賭博體驗)。
張開雙臂
澳門的崛起是全球博彩行業的一個重要轉折點,澳洲也不例外。儘管只有一家公司——皇冠度假村能夠進入澳門市場,其他澳洲大型博企也沒有放過從利潤豐厚的中國百家樂賭客中分得一杯羹的機會。
來自新西蘭的SkyCity(該公司在其本國市場上也擁有與澳洲賭場類似的政府保障的壟斷地位),曾經在阿德萊德和達爾文經營賭場,最終出售了達爾文的賭場,並擴展了其阿德萊德賭場,增設了新的並從愛空間(包括主要博彩樓層和VVIP貴賓廳)、新的餐廳,還有一座奢華的度假酒店,其中包括豪華別墅和可俯瞰全景的貴賓專享沙龍。The Star Sydney則完全重建了其貴賓博彩設施。The Star Gold Coast也進行了類似的擴建,升級了主要博彩區域和貴賓博彩,並增設了一座全套房的奢華酒店大樓(其中一整層專門用於VVIP貴賓廳)。
The Star Brisbane得到了昆士蘭州政府的批准,這對於原本平淡Treasury Hotel & Casino來說是一次巨大的升級,不僅設有環繞式的天台平台,還有一層奢華的VVIP賭博沙龍。
皇冠曾對預期中國賭博遊客進入澳洲博彩市場下了最大的投資。他們通過與何猷龍的合資企業Melco-Crown Entertainment直接進入澳門市場,還擴展了墨爾本賭場的貴賓設施,收購了位於珀斯的Burswood賭場,並將其重建為Crown Perth,並拓建了Crown Towers Perth,該酒店不僅擁有幾處奢華的別墅式住宿,還有一層VVIP賭博沙龍,並且還建設了Crown Sydney。
Crown Sydney在澳洲賭場中是一個異類,因為其被完全禁止提供中場博彩(The Star Sydney保有該細分市場的壟斷),只參與貴賓市場的競爭。由於貴賓市場的競爭激烈,利潤空間較小,因此當時仍是皇冠的主席的James Packer將Crown Sydney的預計前景形容為「艱難」。然而,對James Packer來說,情況變得預計的更為艱難。
再一次需要強調的是,澳洲的州政府對這些擴建持支持態度,並在每個階段都予以批准。他們想要來自中國賭客的收入,並且非常清楚這意味著必須容忍賭場的博彩中介人(他們確實容忍了多年)。他們也清楚這些中介人與有組織犯罪有關,且中介人本身就是灰色市場的運營。很難避免這樣的疑問:澳洲的州政府是否是默許,甚至有意對發生在這些發生在貴賓廳裡的事情視而不見。
Russell博士對澳洲賭場監管政策的審查(將於2025年2月號《亞博匯》上發表)在第二部分中,他將探討澳洲貴賓博彩市場的衰落以及產業動蕩如何對該國賭客的影響。